新聞小辭典：「動物囤積症」

不久前曾耳聞一則名人八卦，大意是某報業聞人的女兒在家裡養了上百隻的貓。當時我挺訝異的，心裡馬上升起「她家不會太擠太臭嗎？養那麼多隻是忙得過來嗎？」之類的疑問。後來想想，自己的問題有點白目，富豪人家怎會住小房子咧？而且就算要替上百隻貓張羅吃喝、清潔貓砂，也是佣人管家在忙，女主人只要優雅地摸摸愛貓就行了。出身小康家庭的人，果然是無法在第一時間理解這種事情啊。

會想起這則小道消息，是因為今天看到一則中時電子報的新聞「101衰狗 跟著澳洲夫婦大逃亡」，新聞的內容如下：

英國《泰晤士報》8日報導，約瑟夫．海葛姆及他的太太瑪格莉特因虐待犬隻在上周被南澳省首府阿德雷得法院判處11項罪名有罪。之後，夫婦倆即失蹤，而當局已發布通緝令。南澳省「動物保護協會」7日表示，在過去2年的突襲行動中，共從海葛姆住處救回120隻狗兒，其中很多不是營養不良，就是有皮膚長蟲、眼潰瘍等疾患。在這些獲救的狗兒中，有70隻最後不得不處以安樂死，能保住性命的狗兒算是少之又少。 「動物保護協會」7日表示，海葛姆夫婦在此之前還曾於更北邊的新南威爾斯省犯下123起虐待動物罪行，此外在昆士蘭省也犯下多起虐待動物案。該協會發言人馬凱伊女士說：「很不幸的，我們相信目前他們手中還另有100隻狗。我們對這些狗兒表示關切。」她表示，現年66歲的約瑟夫與現年73歲的瑪格莉特都患有一種稱為「動物囤積症」的心理疾病。她說：「跟在車庫裡囤積東西的人一樣，他們囤積狗兒。」雖說，這些動物的數量已超過他們照顧的能力。

原來世界上除了囤積食物（例如長篇小說《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故事主角）、囤積衣服（例如短篇小說《東尼瀧谷》的故事主角）、囤積雜物（例如電影《什麼都鳥了》的故事主角）之外，還有人囤積動物，而且世界上還存在著一種名為「動物囤積症」（Animal Hoarding）的心理疾病！剛才上網搜尋了一下，才曉得原來這種事情多不勝數，而且光是Pet-Abuse.com網站上披露的動物囤積受虐案例就多達上千件。

根據「動物囤積研究協會」（HARC, the Hoarding of Animals Research Consortium）的研究，動物囤積者（Animal Hoarder）的定義有以下三項：一、動物夥伴的數量超乎常理。二、無法提供動物甚至最低標準的營養、衛生、庇護、醫療照顧，以致動物飢餓、生病或死亡。三、否認自己無法提供動物最低限度的照顧，並否認這種行為對動物、家庭、居住者造成不良影響。而之所以採用「囤積」（hoarding）一詞而非「收集」（collecting），協會表示後者的行為是基於興趣，但前者的行為則帶有病態成份。

換言之，動物囤積者和前述養了上百隻貓的貴婦以及經營動物繁殖場的人，其不同之處在於後兩者基於經濟條件或未來打算販售謀利等理由，至少能夠或者願意好好照顧為數眾多的動物。可是這些囤積動物的主人們，多半幾近沉迷地養了超出自己能力範圍可以照顧的動物數量，因此動物們多半缺乏足夠的飲食與居住空間、乾淨的生活環境與適當的醫療照顧。而且，在東窗事發後，動物囤積者通常會否認自己虐待動物，並且不顧事實地聲稱自己養的動物們都受到了良好的照顧。光是基於以上描述，就可以知道這些人有類似強迫症的心理疾病。

「動物囤積研究協會」的統計指出，大部份動物囤積者的特徵是：單身、老女人、獨居、社經地位低下（電影《生命中的島嶼》的「貓婆婆」就是這種典型）。但事實上，任何年齡、性別或社經地位的人都可能是動物囤積者。案例顯示，無論男女、老少、已婚未婚或寡居、專業人士或白領上班族甚至於獸醫，都曾做出動物囤積的行為。而被囤積的動物則與取得上的方便性有關，其中佔最大宗的是貓，狗兒次之。此外，諸如兔子、白鼬、鳥類、天竺鼠和馬、羊、雞、牛等農場動物也是受害者，就連一些具危險性的野生動物也曾不幸當過苦主。以下是由「美國人道協會」（HSUS, The Humane Society of the United States）所製作的短片，名為「The Horrors of Hoarding」，藉由這支影片，大家對動物囤積應可略知一二：


這幾年台灣出現過數起虐貓與虐狗案例。某些施虐者經常性的上網假意收養流浪動物，然後在居住處囤積十數隻或數十隻貓狗。他們不是不給貓狗妥善照顧，就是視心情一一加以蹂躪，而且還以各種方式匿名公佈受虐過程給眾人知曉。看來這些傢伙除了喪心病狂之外，似乎也有所謂的「動物囤積症」。只是比起老外的囤積數量，台灣的動物囤積者還算是小巫見大巫，因為在「動物囤積研究協會」調查的個案中，曾有人在家裡養了五百隻兔子，還有人養了上千隻的貓狗和其他種類的動物，而每年在囤積個案中被發現的動物數量更是多達二十五萬隻。

看到這種驚人的數字，實在很難想像這些動物們的生活環境有多麼惡劣，而且當這些囤積者的鄰居恐怕也是一場夢魘，因為隔壁想必會不可避免地傳來陣陣哀嚎和惡臭，再倒楣一點的話還可能被傳染疾病。前年六月，上海「好愛廣場」的社區裡就住進了這麼一戶養了三百隻貓的人家，對於這家人的怪異行徑，鄰居們深感不解。後來，他們看了電視新聞才知道養貓者名喚多姿融，她是上海著名的「貓媽媽」。去年七月六日晚間，她截下一車原本即將被運往廣東當成食物宰殺的貓咪共八百四十隻，牠們被分裝在四十二個竹籠裡，塞在密閉的車廂中，身上不是傷痕累累就是已經奄奄一息。此消息受到前往截貓地點聲援的中國愛貓人士極度關注，致使與貓販的爭執延燒到隔日才結束，後來此事件被稱為「77840事件」（指七月七日截下八百四十隻貓），而多姿融也因此成了「救貓英雄」並得到許多金錢和物資上的捐助。

多姿融家中原本即有三百隻貓，加上這群截回來的貓，數量已堂堂突破上千隻。愛貓人士認為她一人無力照顧這麼多貓，而且家中健康的貓極有可能被新來的罹病貓咪給傳染。但多姿融不願讓人領養貓咪，結果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她家中的貓咪開始大量死亡。根據中國媒體《南方周末》的報導所述，「廣場的清潔工們不斷在花壇、垃圾箱內發現貓的屍體。有寵物醫院醫生證實，從多姿融家轉出的貓已經發現感染了貓瘟。」

中國貓友與查出虐貓人方尚文底細的台灣貓友一樣高招。七月十七日，認為多姿融行為可疑的貓友們借了一台攝影機，冒充記者到多姿融家採訪。《南方周末》報導：「對方果然中計，面對鏡頭的多姿融抱起一隻渾身塗滿紫藥水的病貓親吻不已，同時卻對房間裏已經僵死的三具貓的屍體視而不見。」這次的採訪影音被貓友公佈在網路上，引起一陣譁然，許多人相信這是「一場誇張的表演」。後來，貓友們甚至查出多姿融的姓名和先前她向媒體記者聲稱的過往經驗與背景全是捏造，於是短短幾天內，多姿融從一個「救貓英雄」成了愛貓人士眼中「偽善的動物囤積者」與「借貓斂財的無恥騙子」。然而更驚人的是，七月二十六日，家中貓滿為患的多姿融竟又截下了另一車貓，數量高達四百八十隻。

我找到了以下這則長度近十二分鐘的影音檔，它正是愛貓人士冒充記者進入多姿融家中拍攝的影片。畫面中的貓咪奄奄一息，生活環境也髒亂不堪。許多志工後來進入多姿融家中救出部份貓咪，並為還有救的貓咪進行手術。看著這些血淋淋的鏡頭，我心中只有不捨，因為沒被吃進肚子裡的貓咪過得其實是更悲慘的日子，如果我是那些貓咪之一，或許我會選擇長痛不如短痛。以下畫面，要看的人請先有心裡準備：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_riGQ9AgN58/

動物囤積協會表示，動物囤積者可分成三種類型，第一類是「overwhelmed caregiver」，這種人由於個人生活狀況改變而無法提供動物原有的照顧水準。第二類是「rescuer hoarder」，這種人對死亡深度恐懼，他們主動而非被動取得動物。因為數量過於龐大，導致對動物在生活中遭受到各種折磨視而不見，並認為只有他才能給動物提供足夠的照料。第三類是「exploiter hoarder」，這種人有反社會人格傾向，他們對人和動物漠不關心，且極端否認自己的囤積行為以及對動物造成的傷害。由此觀之，多姿融似乎是屬於第二類自以為是「動物救助者」但其實是「動物囤積者」的典型個案。

今天因為一個我不懂的新聞名詞，意外查出了一連串令人不忍卒睹的內容。世界上需要幫助的動物很多，大家在疼愛自家寵物的同時，行有餘力能否也關注一下其他的流浪動物與受虐動物呢？如果發現有疑似囤積動物的行為，希望大家能即時通報主管機關，以免這些可憐的動物在人類的惡行操弄下受害。因為再怎麼說，動物們都是無辜的啊。